“自古名画多寒门”,这在中外画史上都有类似的说法,它有两层意味:名画的作者大都命运不济;名画的际遇往往波折坎坷。
前些日子一幅名画《侧卧的裸女》以1.52亿美元的价格(不含佣金)成交,创下艺术品拍卖史上的第二高价,由于买主是一位曾将天价古董用作茶杯的高调中国藏家,这幅少有人懂的名画也连带让舆论着实躁动了一段。
《侧卧的裸女》的画作者是莫迪利亚尼——没听说过没关系,因为地球上只有很少人熟悉他,而这位寿命只有36年的画家人生际遇比“寒门”还不济。 他少有艺术天赋,23岁从出生地意大利前往艺术之都巴黎,以才情纵横、狂放不羁闻名当地艺术圈,其作品风格绽现,个性突出,然而始终不被时人所识,他陷入 情色与毒品的漩涡,当毕加索开始推介他的作品,当其盛名指日可待,这位潦倒的画家却因肺病发作溘然离开人世。
画家命运多凄凉,名画也是常蒙难。以名画《阿黛尔·布洛赫·鲍尔夫人的肖像》为例,奥地利著名画家古斯塔夫·克利姆特的这幅作品以1.35亿美 元创下2006年全球艺术品拍卖纪录。画作最初的主人是布洛赫·鲍尔夫人,1925年她患脑膜炎去世,据其遗愿,这幅油画将由其后人继承,然而二战期间, 德国纳粹将这幅画掠走,之后辗转流离,画作后被奥地利维也纳的美景宫美术馆藏入。2000年,鲍尔夫人的侄女玛丽亚·阿特曼发起诉讼,要求索回这幅曾被非 法掠走的名画,在艰难司法纠纷及巨额律师费用之后,玛丽亚得到名画并很快将其拍卖。根据艺术轶史,当年克利姆特创作此画时对鲍尔夫人有一段浪漫恋情,画中 笔触总有万种情愫,而如今无论画者、被画者以及画作的拥有者都已物是人非,而令名画出名的,在其艺术价值之外,却更是市场数字带来的冰冷光晕。
那些以天价画作而闻名的艺术家们大多既等不到,也想不到他们的作品日后能卖出如此天价,高昂的价格当然同画作的艺术水准有关,更多的因素还在于画家传奇的才情和机遇、作品数量多寡、艺术评价的变迁,以及更为关键的一点:市场的起落。
如今国际市场的天价画作,越来越多出现国人、华人的买家名字。这情况同上世纪80年代股市楼市超级泡沫的日本何其相似。1989年日本一家地产 开发公司以75亿日元的天价买下了毕加索的《皮埃莱特的婚礼》。安田保险公司的老板斋藤举牌58亿日元买下了凡·高的《向日葵》,再加上雷诺阿的《红磨坊 街的舞会》等几幅世界名画,斋藤在同一场拍卖会上以总价1.5亿美元的成交纪录震惊了艺术品收藏界!拍卖场上的日本人“疯了”,1990年被日本人买走的 世界名画总价高达33亿美元!此后,日本公司又天价收购洛克菲勒中心和派拉蒙影视公司,这三大事件被史学家称为日本经济盛极而衰的标志。而当日本泡沫破灭,天价名画也陷入沦落。
昔日名画,花落何处?回看日本,到了上世纪90年代后半期,名画大规模低价流出日本,像毕加索的《镜前的少女》、雷诺阿的《浴女》等,都是画家 的代表,它们都是日本人在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以数亿日元以上的价格购买的。随着日本经济跌落,它们又都卖给了欧美藏家。其中,曾任大昭和制纸公 司总经理的齐藤了英当时以拍卖史上最高的价格购买的《保罗·嘉塞医生》和《红磨坊街的舞会》,在齐藤1996年去世后全部被卖到了海外。此前的“天价”也 跌碎一地。一位日本艺评人这样说:“这给人一种感觉,好像在泡沫经济时期以高价借给日本人的绘画,又被从变得没钱的日本取回去了。这些画就像有钱人手中默 默无言的奴隶。”
令人扼腕的是,名画的天价以及跌价,在很多时候反衬出名画的卑微,比如在日本大肆收敛名画的10年,日本的艺术文化却依然是封闭的,藏家将名画束之高阁,画商在密室中决定画价,世人听到一个个天价,却见不到一幅幅名画,直至再次送上拍场,供人估价竞买。此番情景,恰恰可谓艺术界那一桩桩红颜薄命的不绝公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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